【侑日】海岸

“小翔阳,要出门了吗?”宫侑边穿鞋边往屋内喊。“来了来了,侑前辈。”日向跑来玄关,随手关上挂壁上的吊灯,等着宫侑开门,一并前往还未开发的私人浅滩。

 

这是他们难得的假期。这个赛季末的最后一场比赛,几人整顿完毕准备上车时,日向盯着远处浓墨重彩的橙红色积云,声音轻轻缓缓的,问宫侑休赛期要不要去沙滩走走。宫侑转头看了看他,嘴里也是飘忽的声调,那个好字却不急不徐的落在他的胃袋里,没什么重量,更不会提供富余的营养,他却突然觉得有些饿。


那时自己在想什么呢,他和宫侑坐在这片罕无人至的沙滩上,近处只有明灭的篝火贴着他俩产热,更远处是浓墨重彩的蓝,海浪的声音却也像紧贴着他似的,在耳膜处奔流作响。上次比赛的最后一球是中路高球,宫侑给他高高托起了一枚太阳,他张着翼翅飞扑上去,飞羽碰着日冕层猛的向下,半悬的太阳砰的碎在网的另一边,他很久都没缓过神来。球馆外也有另一个半悬的太阳,他看着宫侑的背影,被他扣下的碎太阳染红了宫侑的半边肩膀,日向毫无征兆的尝到巴西海边咸湿苦涩的风,于是他那样开口,对着宫侑,问他要不要和他去海边走走。


这对日向来说是艰难的一步,他正尝试剖析他的过去。海滩不是干湿的分界线,干燥的沙子会被冲来的浪浇透,湿润的沙砾又将被暴晒,理应也不该成为他过去与现在的晨昏线,但他又确确实实抛弃了橡胶地面,走到内陷的沙子里,对着宫城翻山的路说了再见。


这时,他听到耳边宫侑的声音,“巴西的沙滩和这里一样吗?”一个疑问句。这更是一句无声的肯定,日向想,他开始注视着宫侑的眼睛,漫无边际的同他描述赤道附近的海域,声音却并非如同巴西灼眼的热情,更加倒映这片海滩含蓄的内核,包裹着他们无数次的亲吻、拥抱与牵手。宫侑缓慢的凑近他,像是抓住了海浪冲刷来的珠贝,抚上他的颊面,用唇瓣堵住了他的退路。这一次,海风离他远去,撒隆巴斯喷剂的气味到达了他的喉鼻。


 “侑前辈,我们现在还是队友关系吗?”这一吻还未接近尾声,日向用了点力,精妙推了推宫侑,让他和宫侑的距离不偏不倚恢复到这片海滩的初始阶段。他们在沉默中对视着,他和他的眼睛里隔着一整个宫城漫天的雪、巴西长青的植被和落在宫侑肩头的碎太阳。队友是区块间的亲密关系,训练和比赛是几根车钩,把散落的车厢连接起来。他们在短时的行进中会奔赴同一驻地,下次货运时会被另一些车钩与另一些车厢联络,走向与上次旅行相同或相反的目标地。


日向早在发问时就对宫侑的回应作了大致的估计,也就意味着他不会对承认或否认的答案表露出多余的惊讶。可宫侑只是那么轻缓的笑了笑,跟他的好一般如出一辙,让日向波涛汹涌的耳膜误以为是什么幻觉,但他确实笑了。宫侑再一次触碰他的脸颊,这非是亲吻时欲望的强制禁锢,而更多带有讨好的色彩。紧接着,抚过他的嘴角,摩挲着他的耳垂,于是他听到那一句振聋发聩的回答,“当然不是,小翔阳,我不会对着不爱的人亲吻他的嘴唇。”


日向望着那双茶褐色眸子,那双平日里就灼心摄魄的眼目,此时平白添了些爱意,反倒更贴近平淡安然。他只望了一眼,就透彻的理解宫侑早已懂他的言下之意,他扬起翼翅让宫侑跨过他的晨昏线,于是那人托举着破碎的太阳,把它固定在赤道与南回归线之间,让日向奔向太阳,也奔向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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